兔狲思淼

窝囊废在赚窝囊费

穿成绝美路人甲

        我穿越了,胎穿。

  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穿成了团宠文中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漂亮是漂亮,但路人甲的DEBUFF太过强大。以至于我如今的这张脸,即使对我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的互联网时代,见惯了网红脸初恋脸绿茶脸欧美脸……各种类型美女的网络发烧友来说。简直能称得上一句无可挑剔,惊为天人。

  如今十八岁的身材更是前凸后翘,波澜起伏,从来没有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却在这世界横行无忌了十八年,所有人对我的印象依旧是路人甲乙丙丁/陪衬/可有可无/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那个谁公主。而不是/身份尊贵/纯洁美好/集万千溢美之词于一身……的二公主—荣阳公主。

  

  全书对我的描述只有那么一句话:“荣阳公主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眼珠子流光溢彩明亮灵动。站在那妩媚婀娜,虽明艳绝色却如雪山般孤傲,高挑傲人的长公主身边。更似朝阳初升,娇憨可爱。”

  

  看吧,我的存在就一陪衬,衬那团宠女主的讨喜。

  我对这硕大的后宫而言,就如同《黑衣人》里的失忆棒一般:

  

  路人见到我:啊!有美女!

  

  回过头来:额……我为什么在流口水?

  

  转过头去:啊!有大美女!(口水)

  

  再回过头:哎?我刚才遇见了谁来着?

    

  再转过头去:啊!有个前凸后翘的大美女!(流口水)

  

  再回过头来:额……我刚才到底是遇见了谁来着?宫里有这号人吗?不确定,再看一眼?额……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去找荣阳公主吧。

  

  没错,这个荣阳公主就是本文女主——

  皇帝下江南遇到的小燕子,“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白月光初恋带球跑之后在外头生下的孩子,老皇帝十几年来派了无数人满世界地寻找,最后终于命运般相逢,把这个和白月光八分相似的宝贝女儿找到并接回了宫中。

  

  然后为了弥补女主之前十四年吃过的和没吃过的各种苦,开始疯狂宠宠宠。

  封号荣阳,修行宫,赏珍宝,赐金裘,给予无限宠爱和荣耀…… 

  没眼见力的大家小姐欺负荣阳公主没规矩?皇哥哥们眼睛都红了!挨个上门查水表。

  甚至荣阳公主想要兔子和小鹿?那御花园改成动物园!价值千金的牡丹花都挖来扔了,拿来喂兔子和小鹿!御膳房从今天开始也不吃兔子了,都放到御花园来散养。

  

  ……

  

  是的,这是个团宠文。

  

  所以除了荣阳公主之外的所有女性被边缘化并不奇怪,可能也只有在需要她们作死的时候她们才会有存在感。我对这样的安排并无多少反感,毕竟又没有倒霉到我头上,让我拿到作死剧本。

  而且,这本团宠文的作者虽然写文套路很老,但还算是一碗水端平,没有捧一踩一地刻意贬低其他女性来美化女主。用锐化女性矛盾,类似雌竞的剧情来发工业糖精。

  

  这也是我能熬夜把书追完的原因:把自己代入女主的视角,真的很爽。

  

  而如今穿入这本书中,虽然没有穿成女主,但变成一个小透明大公主也算好坏掺半,不偏不倚。

  

  没有屑老板压榨劳动力,没有职场勾心斗角。只有一群妃子宫女,守着那所谓的死工资月例银子柴米油盐,倒也过上了养老一般的慢节奏恬静生活。甚至还能时不时利用一下现代的知识技能给自己原始人般的古代生活找点乐子,换点吃穿。

  

  至于穿越者们共同的事业心?

  有路人甲的DEBUFF在身,在这本团宠文里搞事情实在是多此一举。一首李白的静夜思下去,无论上一秒多么惊为天人,下一秒就会被人忘个精光。

  

  大概就是这种:

  

  皇帝:“嗯,那个谁?排老几来着?哦,念的不错,下去吧。”

  

  听听,有荣阳公主的团宠光环在,其他女性真的就只能当个路人甲,别人根本不屑搭理你。人家皇帝不仅忘了他儿多女少,后宫就我和荣阳公主两个女儿,甚至还抠门得连顺带赏我几两银子改善一下生活都不干。

  

  即使我再漂亮再有才,人家不搭理我,我也只能是在做无用功。

  

  

  ——————————————

  

  荣阳公主到了出嫁的年纪。

  比武招亲的最后,小将军赢了比赛,而皇帝和公主二人也都看好他。于是干脆拍板,下个月就办婚礼。

  后宫上下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人人皆被喜庆的氛围笼罩……除了我。

  或者说,我一直都蔫啦吧唧的,大有得过且过的架势。

  

  毕竟我和荣阳一样虽然都是公主,而且是唯二的公主,但后宫的生存法则是不会因为一个我而改变的。我一个不被皇上喜欢、没有啥存在感、母亲早逝娘家不好、没有母族照拂的公主,平日里自然没少被媚上欺下的奴才克扣吃穿用度,日子永远过得紧巴巴。

  我不是什么恶毒女配,荣阳公主的夫婿是谁我不关心。其他人,甚至我自己会怎样我都不是特别在意。

  

  我最近不开心,主要是因为三件事。

   

  第一件事:

  作为一个正常人,尤其是一个爱美的女性。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带着小丫鬟,跟着小妈,去看人家打擂台。这完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打扮是为了自己开心给自己看的,又不是给别人的。

  但是我发现,擂台场上场下居然有好多人都盯着我看!

  

  自认为,我确实很有看点,看美女嘛,上辈子我也看过,但这样的关注度对我一个在团宠文里当了十八年小透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我可能拿到了作死的恶毒女配剧本,所以我不开心。 

  

  第二件事:

  昨天晚上凑完比武招亲的热闹后回来,御膳房却正赶着下班,见到要传菜的是我,根本不理睬。

  但我真的好饿,所以只能破财解馋。塞了点碎银子,买了烧火丫头自己做的饭。

  

  那个烧火丫头饿着肚子还要干活,估计比我还惨。

  所以我只能和她分着吃,我俩蹲在御膳房门口的阴影里,就着灯笼的微光边聊边吃。仔细想想,等这丫头在宫里干完八年,就能回家嫁人,进宫一趟相当于镀了层金。

  而我只能一直呆在宫里,运气好等皇上想起我来就找个人嫁了,想不起来就只能老死在这宫里。

  

  即使不出宫,我也不想天天上厕所都没有卫生纸和抽水马桶,没有电灯天天点蜡烛,没有手机电脑和全国快递,没有汽车坐,没有现代社会的各种调味料,没有姨妈巾,没有正常内衣裤,没有香皂,没有洗发精沐浴露搓澡巾,没有水性笔,没有抗生素,没有塑料袋,没有涤纶布,没有拉链,没有微波炉电饭锅,没有热水器,没有冰箱,没有纸币和电子支付……

  

  我虽然不太喜欢那个世界。聒噪的老妈,刻板的老爸。学校的东西无聊死了,同学都是傻子,要么就瞧不起人的混蛋。上班又要埋头苦干,两点一线的生活是为了工作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而工作。

  早上想吃的糖包子永远最后一个刚卖掉,下了课抢不到冰镇的可乐,放学以后只有无穷无尽的作业。奶茶贵的要死但是喝不到又难受,下班后又要回家,回家后又要上班……

  但是,无论是讨厌的家,烦人的学校,讨厌的公司,还是那瓶太阳底下放过期了又热又没了气的可乐,贵得要死不喝不行喝多了也不行的奶茶,都是我的东西。

  

  把日常,还给我。

  

  唉,我俩越聊越多,我越聊越难过。对比那荣阳公主出嫁,宫里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更有宝玉娶亲,黛玉逝世的凄凉感了。

  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在一个十六岁的烧火丫头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甚至还要人家来哄。

  

  好丢人,真的好丢人。

  丢人就算了,走之前好像还被人看见了,我不开心,更不开心了。

  

  第三件事: 

  今天是荣阳公主挑喜服的日子,老皇帝召集了几乎全城的裁缝来制衣,不少民间的也被请进了宫里,为的就是博采众长集思广益。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的漂亮喜服来。

  毕竟最宠爱的女儿出嫁了,做父亲的不是必须得拿出诚意来,在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上做大做强吗?

  

  皇帝多儿少女,除了她就是我。奈何我和她的待遇却天差地别,皇帝甚至至今都不知道我排行老几。

  姜依站在我前面,身着桃粉罗裙,脚踏青萝绣鞋,头盘水云结,耳缀石榴环,额间还悬着一颗耀眼的绿宝石,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额间跳跃翻转。

  

  相比之下,我全身上下没几件饰品。去年的金簪改改今年继续戴,年前的衣服裁剪一下继续穿。甚至为了不抢风头,连妆都没化,简直朴素得像个丫鬟。

  

  一大群裁缝们排排站,个个都抱着织金缀玉,华丽无比的喜服。

  他们井然有序地挨个走到荣阳公主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怀里的喜服,由两三个侍女上前接过,展开……还甚至拿不定主意那种,要像维密走秀一样,找个和荣阳公主一样身量的丫鬟,恭恭敬敬地披在身上,在荣阳公主面前来回走上几圈。

  荣阳公主点头,那所有人便欢天喜地。裁缝拿着赏赐笑得合不拢嘴,宫女接过喜服笑得没心没肺,老皇帝捋捋胡须笑得慈眉善目;荣阳公主若摇头,则所有人都不高兴。裁缝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只能唉声叹气地退下,宫女皱着眉拎着那喜服毫不怜惜地扔到一边,老皇帝摇头叹气,觉得亏待了自己女儿。

  

  五六十个裁缝,五六十件喜服,明明只需要一件,荣阳公主却前前后后挑了得有十来件。以至于整个人都被那红色包裹,脸上更是被映衬得难分娇羞和霓裳红光。再加上周围人几乎无限上扬的喜悦嘴角和华丽的龙凤喜烛,凤冠霞帔,整个就一幅洞房花烛的喜庆景象。

  

  曾几何时,我每年的十一月也在曾在淘宝贝上有这般的大手笔。

  如今却只能掂量着手里那点月例银子紧吧着过日子,像我爷爷奶奶那辈一样,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

  

  我羡慕地看完这波豪气冲天的采买活动,心里感慨终于结束了。

  谁知那懒洋洋地坐在龙椅高台上的老皇帝却不着急带着宝贝女儿离开吃午饭,就状若无意又淡定地隔空朝我一点,向旁边的太监问道:“嗯……你,就那个谁?这老几来着?”

  

  “……”太监停顿了好久,才弯腰对老皇帝道:“回皇上的话……这位是大公主。”

  

  我始终谨记古代规矩,绝不作死随便乱喊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乖乖走上前去行礼,始终不忘自己的路人甲定位,心里却忍不住泛酸。

  看吧,明明后宫公主就两个,有了一个二公主,那另一个公主舍我其谁?但是却连太监都记不住我是谁,平日遇见,更是点头一句公主敷衍了事。

  

  “哦,是大公主啊。”皇帝恍然大悟般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我这号人物,又似乎没有:“都这么大了呀!那你也选一件衣服吧。”

  

  我很震惊,非常震惊。

  

  或许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老皇帝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居然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被无视了这么久的我,早就习惯了透明人的生活。反正上辈子我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对的。

  我依礼上前,惦记着不出风头,便非常识趣地选了一件非常简单朴素的喜服。

  那是所有喜服里面一件最朴素的一件,比起其他喜服的珠石翡翠金线银织,除了它大红的配色外,就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看出这是一件喜服,也难怪荣阳公主不喜欢。

  

  我选它正是最合适了。

  

  老皇帝看我选完裙子,然后便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漠视的态度,没有再看我一眼,带着她的宝贝女儿就下朝去吃饭了。

  

  我收了裙子,着急赶去吃口热乎的,毕竟要是再碰上御膳房下班,那就又没饭吃了。

  走时身后却传来老裁缝那讨好的声音:“长公主,二十两银子。”

  

  我抬起的腿停在半空,回过头来,都给老裁缝这句话给说愣住了,差点给手里的衣服像烫手山芋一样扔飞出去:

  我指着自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跟那老裁缝说到:“我,我还要给钱啊?”

  

  老裁缝虽然手艺算不上一流,喜服也没被选上。但也是在京城的贵人圈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一个。见我这又震惊又没底气的样子,一眼就猜到我定是囊中羞涩,便开始卖乖讨巧道:

  “公主,老奴虽能进宫面圣,但也是赶鸭子上架的穷苦人。虽然用不起好料子好裁制一件贵气点的喜服,但这也是老奴真材实料地添置、一笔一划设计、一针一线裁剪、把眼睛都要熬瞎了,才赶制出来的。”

  “您看看这针脚,这版式,这设计,都是精益求精,不求最贵但求最好。老话说的话,朴实无华才是真。虽然没被荣阳公主选上,但放在外面也是大好的衣服,差不了多少。老奴看在公主您也是有眼见力,才能挑见这咱家套的,才给报了个成本价……”

  

  在老裁缝滔滔不绝的讲述推销声中,我悟了。

  给荣阳公主选上的喜服,那是老皇帝出钱不说,还大大的有赏。而我选上的,老皇帝一文钱不出不说,还没有小费可拿。

  名为赏赐,实则自费。

  

  纯纯就是他请客,我出钱。

  

  我抱着那件朴素的喜服,上辈子菜市场砍价的那股子厚脸皮又冒了出来。

  一来,这喜服只能结婚的时候穿,我买来只能压箱底。有这钱为将来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夫婿,以及上辈子都没能接受的婚姻未雨绸缪,还不如现实一点给自己添件平时就能穿的衣服。

  二来,听宫女们说,宫外的人家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喜服的,喜服租赁和现代的婚纱租赁一样普遍。穷,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没必要花这冤枉钱,去买只能穿一次还不能洗的高级定制奢饰品给自己添堵。

  

  而且,如果实话实说,因为到月底了,所以皇室唯二的大公主所有积蓄只有五两银子,说出来他也会相信的……吧?

  

  我冷漠地看了一眼手上既不华也不实的喜服,心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即使这件衣服某种意义上是皇帝赏的,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我也不想要了。

  我上前一步,用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把喜服塞回了老裁缝怀里。

  

  然后非常厚脸皮地说到:“我不要了,我穷,买不起。”

  

  那个吐字清晰的穷字非常响亮,几乎能绕梁三日,完全断绝了老裁缝继续下去的推销话术。

  

  老裁缝盯着我的脸,表情震惊,嘴唇颤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悻悻地接过那件朴素的喜服,然后抱着它跟着身边其他被我那个“穷”字给说愣了的裁缝们离开了。

  临走时,无论是选上拿了赏钱的,还是没选上怎么来就怎么走的。几乎所有的裁缝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对比荣阳公主的穷奢极欲,我简直是寒酸得离谱。

   

  肚子咕咕叫起来,早起跟着荣阳公主选嫁衣当陪衬,我早饭都没吃几口。

  与其在这里跟一群裁缝置气,纠结“穷”到底丢不丢脸这个问题,还不如赶紧跑去吃饭。

  

  “喂,你等等,我送给你好了。”

  

  我瞳孔一缩,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位玄色衣衫,剑眉星目,虽穿着异族服装却不似异族般眉眼深邃粗犷,反而漂亮又精致的男子站在殿门口。

  翩翩周生,约莫如此。在现世,他这个颜值完全能出道,当个带货小鲜肉。

  他指着那件被我还回去,如今抱在老裁缝怀里的喜服跟我说道:“你别走,我来出钱。”

  

  我转身看向他,仔细在脑海里思索是否和这一看就知不凡的人物打过交道,值得这人平白无故送我一件这么贵的衣服。甚至还有一股荒唐涌上心头,我在这本书里偷生近二十年,一直游离于剧情和人物之外,如今却有人主动跟我搭讪?

  或许,就算是路人甲,也心有所不甘吧。

  

  见我久没有动静,那漂亮的异族男子似乎急了。

  直接从老裁缝手里拿过那件喜服,硬要往我怀里塞。

  

  我按住蠢蠢欲动的手,后退一步没敢去接。即使我不受宠,但也好歹是个公主,可不能表现的那么贪财好利。

  而且,在封建的古代,跟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那可是在作死。

  

  结果那男子愣了愣,似乎是看破了我的顾忌和窘迫。从袖口的荷包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塞给老裁缝,转头跟我说道:

  “这二十两,算我借给你的,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就是。”

  

  我看着他抱着那件喜服,跟献宝似的开心表情实在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不想要这件喜服,不仅仅是因为穷,还因为买来也没用。

  大人物高高在上,张张口就觉得给了下面的人好大一个的恩赐,但却不想想这样的恩赐人家需不需要。

  

  但这男子见我始终不收,就盯着他看,也开始生起气起来。

  半威胁半劝说地说:“这件喜服是皇帝赏你的,你要是不收好,转头要是问起来岂不是要治你的罪?你就拿着吧。”

  

  无奈,我只能规规矩矩地谢过他,收下了那件喜服。

  心里却在盘算,为了这件烫手山芋,我要吃几个月的土才能还清这笔债。

  

  “你知道我是谁?叫什么吗?”见我收下,漂亮又精致的异族少年嘴角含笑,笑得意味深长,却冷不丁开口来了道送命题。

  

  我身体僵硬,又愣在了原地。谁不知道今天来的八成是荣阳公主的追求者,我若是上赶着去了解,岂不是恶毒女配挖墙脚了?

  

  男子见我半天没能开口说出个所以然来,淡淡移开眼睛:“罢了。”

  他撩开遮住面颊的头发,凑到我面前要我仔细打量。完后还指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像教小孩子一样叮嘱道:“我叫赫连渡,西部可汗的三子。可汗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类似于你们皇帝那样地位的王上,总之,记得住的话就记一下。”

  

  我抱着那件烫手的喜服用力点头,区区一个名字一张脸而已,没什么记不住的。

  债主的名字和面子都得记住,好还债呢。

  

  唉,不开心。

  

  

  

  

  

  ——————————————

  

  虽然对比现代的便利生活,古代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苦兮兮。

  但不是吹,最近几年的我每天都是"赶紧起床照镜子"的迫切唤醒我,每次洗澡必定从上摸到下,缺了一天没欣赏都仿佛丢了钱。

  毕竟谁不爱美?我简直爱死了。

  

  ——————————————

  

  和亲的旨意下发于荣阳公主出嫁之前,那么突然,那么急迫,就像一个搭头一样。

  我跪在乌泱泱的大殿下,接过那道明黄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一直那么没有存在感地生活下去,最后某一天老死在这深宫之内。或者就像史书上无数普通的公主一样,随便找个人嫁了,柴米油盐,相夫教子,就是一辈子。

  母亲的低微身份以及她的薄命,让她甚至来不及看我一眼,更别说替我谋求些什么。

  

  而直到六岁,我才第一次见到我这个身体的父皇。

  他既高大又挺拔,与我于书中的文字里想象出的一模一样。没有人不敬仰他,没有人不爱戴他。臣民们称颂他的贤明与仁德,子女们夸赞他的慈爱与和蔼。

  对天下而言,他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对女儿来说,他自然也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也曾无数次期待他能将这宽厚和慈爱体现在我身上。事实上,他看我的眼神是万分的冷淡,就像面对那芸芸众生一般,甚至连停留都不愿意。

  

  没有人能够拒绝团宠女主的光环,于是在面对其他人时,他们自然也不那么偏袒了。

  该怎样就怎样,关心的反义词是无视,而这种无视有些时候又是最大的伤害。

  

  在这样的伤害中,我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厚脸皮,习以为常了。

  

  ……

   

  初冬的小雪花透过窗户迎面飘来,太傅抬起袖子帮我挡了。

  我没感受到那点飘雪的冰凉,这位教书的太傅身上有着文人的书卷气,也有着男子独有飒爽英姿。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给人无穷的安全感。

  

  太傅今天不仅给我带了一大堆的书,还带了不少乐器琴谱。说是我是长公主,要德才兼备,成为大秦的骄傲。

  因为和亲,在后宫可有可无的我一夜之间就成了栋梁,成了新的希望。

  

  如果非要说和亲有什么好处的话,大概就是我的待遇提高了不少吧。

  膳房送来的珍馐正不断散发诱人的香气,比起从前可谓是天壤之别。盘子里乘放着各种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比起以前的木制釵环,碎布绢花,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伤心的样子也装够了,左右是个无依无靠的命数,和亲说不定正是我翻身的机会。

  在大秦我永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在大漠草原的边陲之地,我起码是一个尊贵的后妃,总不至于还要亏待了我。 

  

  公主和亲,大秦的说法,我可是最受宠的贵女,唯二的公主,排场自然不能小了,倒也绵延了数里的嫁妆队伍。红得火烧一样,算是给足了面子。告诉他们这一回嫁的是实实在在的公主,不是以往大臣的女儿。

  我站在殿前拜别父皇,神情专注态度恭谨。在面对帝王,尤其是一位偏心的帝王时,现代人的傲骨实在是一文不值。

  

  细碎冬日阳光自打开的窗户内洒入,映射在我的侧脸上,仿佛踱了一层金光,美伦美焕,眉目如画,皮肤赛雪,出尘的容颜上,仿佛有万千光风默默绽放,扑素而又简单的红裙穿在身上,依旧掩不住如月光清华般明艳无瑕的美貌。

  面颊上银光闪烁,淡粉色如同樱花一样漂亮的唇瓣。傲人的身材包裹在精致华贵的红色披肩中,胸襟微敞,露出一点肌肤白皙,性感如玉的胸膛来……明明只是一张冰冷的美人脸,却依旧有颠倒众生的魅惑。惊艳如浮世苍凉被埋藏的一抹月光,令人呼吸一滞。

   

  大臣们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我这位长公主的存在,都盯着我不说话,我的那位父皇端坐在高台上,也是久久不语。

  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朕还是第一次……女孩子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吗?”

  

  我无话可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那么悻悻地站在原地待命。

  

  皇帝似是觉得没有接茬有些尴尬,想了想又没话找话道:“朕好像赏了你一件喜服,这下倒是用得上了。”

  

  我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告诉老皇帝,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就是他赏的那身最朴素的喜服改制的。

  新送来的衣服风格都太可爱了,绿的罗裙,粉的锦袖,黄的烟萝……就现代的审美来看,都不是我这种妩媚高挑型的女生能穿的。所以试了一遍之后,我就从我的嫁妆里支了银子,送到绣阁改制了。

  

  但我可不能这样说,驳了皇帝的面子,倒霉的还是我。

  

  我乖巧地立在原地,听着皇后和使官对和亲公主的那套教诲。

  临走,或许是我的乖巧懂事博得了老皇帝的满意,皇帝皇后一人派了一波人,都给我添了好大一笔嫁妆不说,还送了我好几十个丫鬟婆子路上伺候我。

   

  于是在初六,一个观星台算出的好日子。荣阳公主在亲人们的祝福声中从皇宫出嫁,而我则带着嫁妆和几个贴身的侍女就这么上路了。

  

  送我出城门的太傅道:“公主,此去路途遥远,还请保重贵体。 ”

  

  我还穿着那身喜服改制的朴素红裙,V领的剪裁和类似旗袍的开叉设计,妩媚又不失端庄。手上抱着的是太傅送的古琴,这种古代的乐器陪伴我熬过了数十年的后宫孤独,一首《探/窗》早已成了某种心理的寄托。

  我低眉浅笑:“多谢太傅,经此一别,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也请太傅珍重。”

  

  太傅仰头打量我许久,半天没能接话,最终还是抬手一礼规规矩矩地道:“公主深明大义,百姓会永远铭记于心。”

  微风轻轻吹着,我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

  

  太傅看着我微微一笑:“臣送别公主。”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喉咙里滚动着一丝颤音,听得莫名我心生悲凉。

  

  我上了马车,跟着车队继续往北走。走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掀开珠帘薄纱往后看。

  太傅还站在那里,寒风猎猎,直将他的衣袍吹得鼓了起来。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莫名觉得他好像难过极了……

  轿子一摇一晃,坐在马车里,头上的步摇叮叮当当。

  

  我望着立在城门口的太傅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的身影,在心里默默道:

  

  “心送朋友三十里。”

  

  


  全文两万四千字,展示九千字。

  点击赠礼,糖果及以上解锁全部内容。

  

  全程甜宠不虐双男主HE,女主亲闺女,所有无视女主的都给我小黑屋后悔去吧。

  也叫《穿成阴郁少年白月光》《穿成和亲公主怎么办》,唉,要素过多就这样介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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